隆波帕默尊者
2017年02月11日B|泰國解脫園寺
編譯|禪窗
隆波:住寺廟的人,先做禪修報告,時間非常緊。
居士1:頂禮隆波!我平時非常散亂,可是一開始打坐,心就完全落入不活躍的狀態。(不活躍的心,如同熟睡無夢的狀態,經典稱之為「有分心」。)
隆波:這很正常,散亂到了極點,就會想睡覺。因此,心非常散亂的人,一旦打坐就會睡著。如果想要讓心有力量,讓心在修習禪定的時候不出現那種狀況,就要在日常生活裡頻繁而努力地保持覺性,那麼在打坐的時候才不會輕易睡著。
你的情況像是心已經累到了極點,需要休息,無法阻止它發生。有些人甚至會形成慣性——每一次打坐都會睡著,覺知非常微弱,直到心完全粘著於這個狀態。一旦從中退出來,又會比常人更加散亂。因為太散亂了,心就干脆跑去睡覺,睡得過多而後從中退出之後,心又會極度散亂。
所以,要多多努力地在日常生活中保持覺性。努力地覺知,努力地覺知。到了打坐的時間,心才不會睡著。假如我們在睡覺之前的打坐總是習慣性地睡著,就要改變打坐的時間,因為那時候打坐已經嗜「睡」成性了。比如:我們可以清晨稍早起床來打坐,慢慢地改變習慣,否則就會一直止步不前——十分散亂又極度昏沉。
「散亂」與「萎靡不振」是相對的情形。佛陀教導說:諸位修行者,心有貪,知道有貪;心無貪,知道無貪。這是一對。第二對:心有瞋與心無瞋;第三對:心有痴與心無痴;第四對:諸位修行者,心散亂,要知道散亂;心萎靡,要知道萎靡。你的情況是,正好與這一對相符。
這是非常特別的——心散亂是痴;萎靡不振,無法接收所緣,也是痴。因此,你需要「刺激」自己,在日常生活多多地覺知,才能夠切斷惡性循環,否則不是散亂就是萎靡昏沉。
好,下一位。
居士2:頂禮隆波,我是第一次住在寺廟。感覺自己觀心的時候就像在做固定形式的練習,只不過覺得練習彷彿一直在持續,而且可以清楚地看見念頭,好像它們是自己冒出來的,有時會跟隨念頭跑而想入非非,有時能夠及時地知道,就可以放下,就這樣交替進行。然後就是經行,我通常不太以經行作為固定形式的練習,但來到寺廟以後,可以輕輕鬆鬆地經行一個多小時,有時覺知腳的接觸,有時覺知念頭。回到寮房後,則會選擇觀呼吸。
正如隆波所開示的——一旦有所刻意,心就會緊縮並且感到憋悶。所以我就先放鬆,感覺內心深處想要追求寧靜——追求第一種禪定,可是從未成功過。但還是按照原來的樣子,如其本來地覺知。
隆波:現在的心正常嗎?
居士2:不正常,正在壓制它。
隆波:嗯,別壓制它呀,大膽一點。不夠大膽,依然還在壓制。最好的心,是平常普通的心。我們總是在心裡構建關於修行的畫面,以為修行必須做些什麼不同尋常之事。
其實,就是要以平常心去修行、去觀,——直至看見心的常態——無常、苦、無我。而我們很想讓心不平常,想讓它永遠寧靜,想讓它恆常不變,想讓它快樂,想要可以掌控它。所以修行就變得難上加難,因為違背了「三法印」。修行若想照見「三法印」,並不是困難的事,因為「三法印」本來就存在了。
你還是不肯罷手,呵呵,坐在旁邊的人,敲一下她的頭。敲頭也沒什麼反應,需要戳一下腰,還是沒有鬆脫出來,太過於緊盯了。
已經及時知道了,OK。你的修行狀況是,蘊已經分離了。
居士2:好的。
隆波:蘊已經分離,慢慢用功,訓練得不錯。
居士2:請允許我報告3年來的禪修進度。
隆波:嗯,別太長。
居士2:不長。我們可以刻意地去觀蘊的分離嗎?
隆波:可以,有兩種刻意的方法,但全都是錯的。
居士2:啊?
隆波:1、把心拉出來;2、把蘊推出去。
居士2:明白。
隆波:這兩種方法都可以做到刻意地分離蘊。
居士2:但好像是心自己要去嘗試的,是它自己想要這樣去觀。
隆波:可以去嘗試,但那樣不好,心會過於僵硬。
居士2:好的,謝謝。
居士3:頂禮隆波,我是修習隆波田動中禪的,然後去觀念頭。
隆波:你看見了嗎?心非常散亂。
居士3:非常散亂,一直看見念頭,而且始終跟著它跑,我努力地拉它回來。
隆波:要給心找個臨時的家。
居士3:好的。
隆波:與動的身體待在一起,然後覺知——心跑到身體了,要知道;心跑去想了,也要知道。要頻繁而及時地知道心跑來跑去。
居士3:好的。
隆波:這樣禪定就會增上,你的訓練還不錯,唯一欠缺的就是——非常散亂。
居士3:是的,這樣練習動中禪是正確的嗎?
隆波:不可以靜止不動,要動來動去,然後覺知。
居士3:好的。
居士4:頂禮隆波,我一直徘徊於壓制和苦悶之中。
隆波:要及時地知道它們。
居士4:好的。
隆波:那是正常的,因為真實的你就是那樣的。
居士4:好的。
隆波:看見了嗎?是無法掌控的。
居士4:是的。
隆波:可是你的心還不情願,依然想要能夠掌控。
居士4:是的。
隆波:繼續學習,一次又一次地重複,直到心願意接受。
居士4:好的,我目前無法經行,也很煩躁,昨天努力地坐著扇扇子,但是覺得動作太單調,於是改為動中禪14個手部動作,基本還行。
隆波:把話筒放下,做手部動作,就像平時練習那樣。做手部動作以後,要及時地知道心——心跑去想了,知道;心跑去散亂,知道;心跑去緊盯,也知道。做手部動作之後,要及時地知道心。
居士5:頂禮隆波。(隆波回過去教導居士4)
隆波:稍等,這樣不對,你把心收縮起來了。要用平常心——移動了,覺知;移動了,覺知。別人如果不會動中禪14個動作,只是這麼做也行,也是移動了,然後去感覺。
居士5:最近我的瞋心比較重,很容易就起瞋心。
隆波:那是阻止不了的,接觸到不喜歡的所緣,瞋心就會生起。不斷地觀察——當瞋心生起時,心是苦的,每一次生氣,每一次都是苦。
居士5:好的。
隆波:多多地觀它。
居士5:好的。
隆波:別人根本沒事,在我們生氣的瞬間,就已經在別人受苦之前苦了。是自己先中槍,後來才是別人慢慢覺得苦,去觀這個情形。來,下一位。
居士5:謝謝您。
居士6:頂禮隆波,我聽了三個月的隆波法談CD。
隆波:三個月可以修到這個程度,已經很厲害了。
居士6:還不會修,想知道要怎麼做。
隆波:別做!(「別」與「想要」的泰語發音很接近)
居士6:想要做。
隆波:別做!
居士6:別做嗎?
隆波:嗯(隆波笑)。
居士6:我念誦「佛陀」之後,覺得煩躁,因為心會跑去想,去想的剎那,又念誦「佛陀」,感覺自己修不下去了。
隆波:嗯,那樣不行。
居士6:每當遇見這種情形,想的時候,知道它想什麼。想完以後,自己不想了,然後再回來接著觀腹部嗎?或者觀呼吸?或者接著觀身,可以嗎?
隆波:可以。
隆波:可以。
居士6:那麼固定形式之外的練習呢?比如在開車或者做其它事情時,踩油門時、換檔時,就可以去觀身,對嗎?
隆波:什麼?
居士6:那時就能觀身,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,對嗎?
隆波:移動後,輕輕鬆鬆地覺知。
居士6:對,對。
隆波:別聚焦在手上。
居士6:好的。
隆波:別緊盯手和腳。開車時的訓練,要小心一點。有些人訓練以後,心過於集中,能夠想像嗎?在開車的時候入定。
居士6:我盡可能地觀——當下在踩油門、換擋、左轉、右轉等等的,可以這樣去觀身工作嗎?
隆波:嗯,可以,但是要在其它時間訓練。
居士6:嗯?
隆波:開車的時候這樣訓練,有些人的心會進入禪定。
居士6:哦。
居士6:交替進行,對嗎?
隆波:看見紅燈,就只是紅燈,可以想象出來嗎?
居士6:哦喲,很危險。
隆波:非常危險,五輛車連環相撞。
居士6:嗯。
隆波:為什麼是五輛?因為這五輛車正在等紅燈,自己是第六輛,負全責。
居士6:感恩隆波。
隆波:開車時要小心,盡量在平常生活訓練是最好的,安全。你訓練得不錯,其實是非常非常好。3個月能訓練到這種程度,很厲害,蘊已經分離了。
居士6:我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分離的?
隆波:隨它去。隆波分享一個秘密:分離蘊並不是什麼奇妙的事,平常人的蘊原本就是分離的,所以才稱之為「蘊」,意思是指「部分」,並不是統合起來成為「一整個」。然而煩惱一生起,就把蘊聚合起來了,於是感覺有個「我」,已經成為「一整個」了。所以在平常的狀態,如果我們不去干擾心,而且有覺性在,蘊本就是自行分離的。
隆波曾經指給外出同行的法師看——那時在高速公路旁的加油站進餐,有個西方人從旁走過,隆波說:「看見了嗎?這個西方人的蘊是分離的。」外出同行的法師說:「蘊真的分離了,為何可以修行?」隆波回答:「他根本沒有在修行,他的心在那時沒有什麼煩惱,感覺輕輕鬆鬆,在自然的狀態下,蘊原本就是分離的。」
然而我們一成為修行人,就不自然了,因為修行人最先生起的是——想要,僅僅生起「想要」,就會收攝起來拼命地練習,只為了恢復原來的狀態。一個接一個地構建境界,亂七八糟的,為了未來某日全部捨棄它們,但如果完全不構建,又無法觀照。因此有些人必須先去緊盯,先緊一點,很正常,而後慢慢鬆脫到剛剛好,一旦剛剛好,幾乎要敲自己的頭——這個狀態原本就是平常的。
誰還有必要互動的?時間不多了。
居士7:頂禮隆波。
隆波:簡短一些,短短的。
居士7:好的,我聽過五次隆波講法。我曾經是緊盯的,現在想請隆波開示。
隆波:緊盯的症狀減輕了。
居士7:嗯。
隆波:感覺到了嗎?心鬆脫出來了。
居士7:是的。
隆波:很好。
居士7:請隆波佈置修行方面的作業。
隆波:繼續用功,已經修對了。
居士7:好的,感恩您!
居士8:一年零六個月了,我來報告禪修進度。
隆波:看見變化了嗎?
居士8:看見了。
隆波:那就是修行,修行就是那樣。看得出來嗎?現在這一刻的心是否歸位了?
居士8:沒有。
隆波:嗯,它去了哪裡?
居士8:走神了。
隆波:對,已經會修行了,通過。如其本來地知道,看見了嗎?它是自行發生的。去觀——它從未恆常,始終變化。
居士8:請隆波進一步開示。
隆波:無須添加什麼,如其本來地知道即可。
居士9:頂禮隆波!我來做禪修報告,我已經聽過隆波的法談,然後在訓練覺性,工作的時候,觀自己的情緒,情緒生起,看著它們不斷變化。問題在於固定形式的練習,有時一覺得煩躁,我就會停止練習,這樣不知道還正確嗎?
隆波:無法阻止它,你的秉性就是那樣。秉性就是很較真的人,非常認真。
居士9:是的。
隆波:一旦較真,就會煩躁。
居士9:嗯。
隆波:不斷地及時知道它。
居士9:好的。
隆波:心會慢慢鬆脫出來。
居士9:關於固定形式的修行,想請隆波開示。
隆波:你正在訓練的,還是不錯的。
居士9:好的。
隆波:當你的心變化時,感覺得到嗎?
居士9:嗯,看得見變化……
隆波:就是這樣,已經修對了。
居士9:好的。
隆波:只是……現在的心有沒有歸位?
居士9:好像漂浮在外。
隆波:對,它在外面。
居士9:是的。
隆波:要及時知道——在外面,如其本來地知道。觀察到了嗎?它是自行這樣的,我們無法掌控它。
居士9:是的。
隆波:慢慢觀察,要看見無常——一直處於變化之中;要看見無我——無法掌控,自行進展。
居士9:好的。
隆波:就是那樣反反覆覆地觀察。
居士9:想知道如何觀「痴」?
隆波:在你這裡最明顯的「痴」,是「散亂」。
居士9:好的。
隆波:觀察到了嗎?心散亂以後,會想要「說」。它是先散亂起來的,慢慢訓練去觀散亂的心。
居士9:好的,感恩您!
居士10:禪修報告:最近我的心很散亂,又很萎靡不振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0:自認為是因為破了幾條戒的緣故,有努力在禮佛、念經、經行,力爭更好地持守五戒。
隆波:要用心持守五戒。
居士10:好的。
隆波:前兩天有位男居士過來,以前他的禪定很好,後來因為破戒而退失了。一旦破戒,心就會散亂。我們有戒是為了擁有禪定,有禪定是為了獲得智慧。慢慢用功,不要再犯,要用心。
居士10:感恩您!
隆波:有些戒破了還可以補救,有些補救不了,比如:殺父殺母是無法補救的。
到哪裡了?噢,西方人。
居士11:英文提問。
翻譯:自從去年參訪以來,認真修行了大概一年。
隆波:進步很大,蘊開始分離了,心開始成為「知者、觀者」,觀它們工作。別為了讓它寧靜而打壓它,你依然粘著於打壓。
居士12:英文提問。
翻譯:她努力訓練覺性兩年了,與家人在一起常會生氣,然後開始分析很多,想請隆波開示。
隆波:心依然在散亂。方法是:修習一種禪法,然後在心跑掉的時候,及時知道。不要竭力地去不生氣,因為那是無法阻止的。需要的只是——生氣以後,快一點地知道,繼而就會看見它是自行生氣而後自行消失的,就只是這樣觀察而已。
居士13:去年我曾向隆波做過禪修報告:蘊分離以後,被「該如何做才好?」所騙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3:請您開示。
隆波:依然在被騙,仍然還在想要好。
居士13:是的。
隆波:已經修得很好了,分離蘊並非易事,當蘊已經自然地分離,就去觀它們工作,它們不是「我」,這個身體也不是「我」。
居士13:好的。
隆波:僅僅只是物質,觀察到了嗎?物質一直在進進出出,比如呼氣、吸氣,不斷地感覺——這個身體不是「我」。
居士13:好的。
隆波:倘若任何感覺生起在心,又再次看見:所有的感覺全都是自來自去,也不是「我」。
居士13:好的。
隆波:這稱之為「開發智慧」——看見身體工作,不是「我」在工作;看見心工作,不是「我」工作。還跟得上嗎?
居士13:嗯,請隆波佈置家庭作業。
隆波:這就是家庭作業。
居士13:感恩您。
隆波:別扔下身體,同時覺知身體,你曾經訓練而打下的基礎是——心的定力非常多。
居士13:好的。
隆波:因此你同時觀身,看見身體工作,但不是「我」,你在觀身時,會更清楚地照見心。
居士14:頂禮隆波!蘊界完全散開時,我曾向隆波做過報告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這次我感覺戒變得自動自發起來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因為上個月剛要撒謊,這樣……
隆波:嗯,覺性非常快。
居士14:以前禪坐只是看見黑暗,而現在看見黑暗與光明平等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我看見蘊界或者心,分離成為好幾顆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它們坐在一起辯論,那個人問,這個人答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那個人問,這個人答。
隆波:還有一個人聽。
居士14:是的,知者是觀者。
隆波:它們會有三個。
居士14:是的。
隆波:一個問,一個答,一個觀看。
居士14:是的。
隆波:聽著聽著,有時候給這邊加油。
居士14:禪坐時如果生起光明,就會看見光帶照射蘊界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非常清涼舒服,但黑暗也一樣的清涼舒服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心始終清醒,睡覺時也清醒,知者有在覺知。
隆波:你並沒有什麼煩心事。
居士14:是的。
隆波:你稍微幫點忙,去觀察——一切都不是「我」。
居士14:好的。
隆波:稍微透過思維幫助一下。
居士14:倘若睡覺,醒的時候也是從禪定醒來,整夜都睡得很好。但現在看見苦聚合在胸口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4:非常非常苦,好像是一種抓取,但覺得這種苦還不至於承受不了,它也是生滅的。
隆波:對。
居士14:好像一直是這樣。
隆波:很好,繼續觀。
居士14:好的。
隆波:已經觀對了。
居士14:感恩。
隆波:以前隆波也看見胸口這裡始終生生滅滅。
居士14:睡覺也苦,睡覺也看見它不停地掙扎。
隆波:對,小時候以為睡覺有快樂,一旦會修行,發現每個姿勢都是苦,無論睡著還是醒來,睡著也是覺知的,感覺到了嗎?
居士14:是的。
隆波:熟睡時翻身或有任何動靜,全都是覺知的。
居士14:全是覺知的。
隆波:嗯!就是那樣,這樣的修行真是不錯。
居士14:嗯。
隆波:她做完禪修報告以後,(對15號居士講)你感覺壓力大嗎?有些人做完禪修報告,其他人會覺得真不該報名做禪修報告。
居士15:去年五月隆波對我開示說:「不是太鬆,就是太緊,要走中道」,想請教您,我的情況好些了嗎?
隆波:自己看得出來嗎?
居士15:看得出來。
隆波:看得出來就對了,接下來,開發智慧——看見一切無法永恆,一切掌控不了。
居士15:好的。
隆波:不斷觀照,如果散亂,就修習寧靜,你仍然非常散亂。
居士15:是的。
隆波:因此需要加強禪定——奢摩他。
居士15:好的。
隆波:要讓心一段一段地休息,心如果沒有得到休息,會覺得非常苦。
居士15:好的。
隆波:會非常苦的。
居士15:是的。
隆波:修行苦嗎?
居士15:很苦。
隆波:如果苦,先暫停一下,練習獲得寧靜。
居士15:好的。
隆波:讓心舒坦之後再來修觀。
居士15:好的。
隆波:只是一味地開發智慧而禪定不夠,就會很苦。
居士15:是的。
居士16:頂禮隆波,我早中晚都會經行,這星期的經行差不多有一小時,經行到快要睡著了。
隆波:嗯,很好。
居士16:怎麼做都緩解不了,但我依然不斷地觀照,繼續經行,甚至跌跌撞撞快要睡著,控制不了它。
隆波:嗯,很好,隆波曾在經行的時候撞到牆。
居士16:經行的初期會很清醒,接近一小時的時候,頭暈暈乎乎,彷彿吃了感冒藥似的昏沉不已,想請隆波開示,應該如何做?因為剛剛發生在這個星期。
隆波:不需要做什麼。快要睡著,就知道快要睡著。
居士16:是的,但是實在走不動了。
隆波:不行就站著不動,如果站著會摔倒,就坐下。
居士16:快要摔倒了,於是改為坐著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6:坐著繼續修行,很快就睡著了。
隆波:是的,隆波在1984年7月出現過類似情形,即便是雙盤,痛得要命也會睡著,經行也會睡著,做什麼事都會睡著,怎樣都解決不了。
居士16:怎麼都解決不了。
隆波:那時剛好去羌邁開會,於是拜訪隆布信長老,問長老:「我的修行不知道怎麼了?從未這樣過,一直是睡著的。」長老開示說:「知者,知者,有什麼好懷疑的,繼續修行吧,在這個安居期間,你就會得到寶物。」長老只是讓我繼續用功,沒有什麼好懷疑的。
居士16:昨天在經行以前,先合掌頂禮,然後供養佛陀,平常也是每天以修行供養佛陀、祖師大德、隆布敦長老,還有隆波,昨天經行之前合掌頂禮……
隆波:嗯。
居士16:最後居然沒有睡著,非常清醒。
隆波:噢,清醒也好。
居士16:是的,只有昨晚才是這樣,隆波。於是來請教——如果今天又睡著了……
隆波:別擔心,別擔心,睡著就睡著,醒來接著修行。
居士16:但睡著了就無法繼續修行,坐下來又會被迫睡著,有時也知道,不斷在觀照。
隆波:心修行一段時間以後需要休息,就會出現厭離的狀態,一旦厭離,你無法入定,心就會自行解決——以睡覺代替入定。
居士16:那就放任其睡著嗎?隆波。
隆波:不是放任,而是阻止不了它。不是任其睡著,倘若放任其睡著,你會放棄修行去躺著睡覺了。你有在修行,而它會睡著,你阻止不了。別擔心,不斷修行,心有了力量,就睡不著了。
居士16:無論坐或走,都不斷修行,其它隨它去。
隆波:對,毫不關心,昏沉就昏沉,去修行。
居士16:好的。隆波還有其它什麼開示嗎?
隆波:只是這樣都已經很多了。
居士16:頂禮隆波。
隆波:只是這樣就一直有事可做了。
居士16:頂禮感恩隆波。
居士17:頂禮隆波,我幫兒子做禪修報告。
隆波:你的兒子想要做禪修報告嗎?
居士17:他以前粘著於緊盯,現在可以開發智慧了。
隆波:你的兒子嗎?
居士17:是的。
隆波:然後呢?
居士17:他想知道他修的奢摩他——觀呼吸,他害怕繼續觀下去,會變成緊盯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7:不知道現在能夠這樣觀呼吸嗎?
隆波:試著修給隆波看看。稍微增加一些奢摩他,如果扔下奢摩他,心會散亂。散亂了,就會觀不起來,會一直跑掉。因此,再回去觀呼吸,然後及時地知道心,呼吸以後,及時地知道心——心跑掉,知道;心寧靜,也知道。這樣頻繁地訓練,現在的禪定不夠。
居士17:哦,最近他一直看見死亡。
隆波:嗯,就是這個,心已經被掌控了。
居士17:隆波曾經開示:繼續學習,學得越深越好。但問題是讀書時,聲音進來好像是聲波,不曉得內容。
隆波:嗯,因為心的定力太深了,需要出來了解世間法,需要走出來了解,那是一味地抓住「聲音就只是聲音」的境界了。
居士17:是的。
隆波:根本聽不懂。
居士17:是的,根本聽不懂。
隆波:需要訓練——在這個時段聽講,就要用心聽懂;在那個時段要觀真實性所緣,聲音是真實性所緣,沒有含義,只是高高低低的聲波。
居士17:他本人講,如果要了解什麼,就需要有聲音,然後需要有文字或畫面,才能抓住畫面。
隆波:哦,那是思維,平常人的思維呈現的是畫面。
居士17:嗯。
隆波:對有的人來說,思維就像說話的聲音一樣,也有些人覺得思維是文字。
居士17:嗯。
隆波:比如佛陀,把佛陀畫出來,那是心的習慣。
居士17:若在課堂上練習,隆波有什麼指導嗎?
隆波:用功學習,用心學習,如果心對所學的沒有興趣,就會逃進禪定,那是不會聽懂的。
居士17:再請教——他想知道現在的修行該如何改進?
隆波:增加一些寧靜方面的訓練。
居士17:透過與呼吸在一起?
隆波:對,然後及時知道心,而不是與呼吸在一起後靜如止水,與呼吸在一起
後,心跑去想,知道;心跑去想,知道。
居士17:應該做固定形式的修行嗎?
隆波:這就是固定形式。
居士17:每天練習?哦,好的。
居士18:頂禮隆波,一年以前我曾向隆波做過報告,最後一次是禪坐後身體消失。
隆波:很好啊。
居士18:隆波曾經開示,這輩子蘊再也不會聚合了,從那時起,真的看見身與心是不同的部分,完全是分開的。
隆波:對的,它們完全分開。
居士18:各有各的職責。
隆波:對的。
居士18:有一天念經——看見嘴巴與想著經文的心不一致。
隆波:對的。
居士18:於是嚇一跳,還有另一個狀況,開車的時候在聽隆波的CD,聽到隆波說:這個身體不是「我」,它是某種什麼東西。然後心就真的感覺到這個身體是某種什麼東西。我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?
隆波:嗯。
居士18:這說明心已經看見了,對嗎?隆波。
隆波:對,根本沒有語言可以解釋那究竟是什麼。
居士18:平常只是看見胳膊是一段,腿是一段之類的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8:會看見一段一段的,然而那天是感覺到全身。
隆波:那是智慧。
居士18:哦,是嗎?
隆波:你生起了智慧,已經明白整個身體都不是「我」。
居士18:還有一種狀態——我去學校,他們在唱國歌,而我的心好像完全空了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8:彷彿自己沒有看見人,什麼都沒有看見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8:這個說明……
隆波:心有了禪定。
居士18:是禪定嗎?
隆波:對。
居士18:但是心還很散亂,隆波有什麼要開示嗎?
隆波:你已經知道了修行的核心,散亂就去修習寧靜。
居士18:好的。
隆波:有了力量就接著觀照,不要追求只讓心寧靜得久久的狀態,那是浪費時間。
居士18:好的,現在是觀身移動,心走神而跑掉,知道;一旦覺知了,也知道,就是這樣。
隆波:對,觀下去直到心生起領悟。
居士18:好的。
隆波:它會自行頓悟。
居士18:好的,現在的知道還是夾雜著對身體的執著,因為已經開始經常看見——這個身體是某個什麼東西,那時感覺非常傷心,好像心在造作說:噢,真的不是「我」嗎?
隆波:對,不是「我」。
居士18:嗯,現在感覺這個世間是苦,隆波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8:就這樣不斷用功?
隆波:別讓心萎靡不振就行。
居士18:好的。
隆波:一旦看見了,心有時會萎靡不振,如果萎靡不振,就去修習寧靜。
居士18:感覺自己會悲憫他人,悲憫其他眾生。
隆波:生起悲憫是沒關係的。如果心覺得悲傷了,不要投降。
居士18:好的,感恩您!
居士19:我已經一年多沒有做過禪修報告了,想要報告禪修進度與請教禪定方面的問題。最近的修行能夠覺知得更微細,稍不順心就能看見,比如自己放東西之後,沒有放在自己想要放的地方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9:稍有不順心,或接觸後貪欲生起,也能看見,比如看見圖像等等的,「觸」也看得見,前天感覺非常苦,一旦看得多了,就感覺它苦。
隆波:嗯。
居士19:胸口這裡被逼迫的苦,有時需要轉換注意力,否則受不了,太苦了。
隆波:受不了是可以轉換的。
居士19:好的。
隆波:去修習寧靜。
居士19:好的。
隆波:有了力量再繼續觀照。
居士19:是的,於是我修習禪定,以前請教過隆波,隆波好像讓我觀身,以呼吸作為臨時的家,然後觀心的跑掉。我修行之後太過於緊盯,非常苦悶,現在轉成觀照光明,類似於讓知者與光明在一起,然後看著身體呼吸,覺知身體呼吸,看見心迷失去想,知道迷失去想了,感覺輕鬆起來,這樣練習,行嗎?
隆波:修給隆波看看……覺性太弱了。
居士19:嗯。
隆波:痴摻雜了進來。
居士19:哦,這樣覺性太弱,對嗎?
隆波:對,痴已經摻雜進來,太昏沉。
居士19:嗯,隆波建議怎麼做比較好?
隆波:稍提起一點覺知的力度。
居士19:之前觀身呼吸後,太過於緊盯,感覺憋悶,現在又太輕了。
隆波:對,心不是真有禪定,會不斷地跑。
居士19:嗯,那麼隆波要我回去繼續觀呼吸,但要比原先稍微輕一點?
隆波:對,取決於用心——要讓它舒服些。
居士19:好的,隆波有……
隆波:去觀光明,心往外送了。
居士19:嗯。
隆波:你以為自己在開發智慧——以為看見了生滅之類的。可事實上心沒有歸位,沒有真的在開發智慧。
居士19:嗯。
隆波:心是散亂的。
居士19:好的,我還有其它地方卡住嗎?
隆波:沒有什麼特別嚴重的問題。
居士19:好的,感恩您!
隆波: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了,原計劃是講法半小時,現在已經一小時了。大家都非常精進地舉手提問,眼睛都看花了,好像雨後春筍,漫山遍野。
居士20:頂禮隆波,最近我看見煩惱習氣,瞋心與不滿是最頻繁的。
隆波:很好,就是這樣,如其本來地知道,不斷觀照,不干擾,不阻止。瞋心要生起,心會悲傷,等等的,只是知道,只是看見。
居士20:最近有法喜的時候,好像心被撞擊。
隆波:對,但是那樣不好,任何一種情緒——包括法喜,都會給心增加負擔。我們的職責就只是知道,就只是看見,別對它們滿意或不滿意。心在大部分時候是不滿的,看得出來嗎?什麼時候有情緒起來了,全都是不喜歡。
居士20:是的。
隆波:你屬於瞋心型,瞋心型的人,容易修行,容易看見苦。繼續用功,你正在練習的方式已經很好了。
居士20:感恩您。
隆波:噢,請大家回家吧。
【完結】
禪窗聲明:
由於受到語言以及個人修證水平所限,跨越語種後很難如實還原隆波帕默尊者的本意。譯作若有任何不精準之處,完全歸責於我們,歡迎大家不吝指正。
文字來源:www.ganluyu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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