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姜巴山
Ajahn Prasan Bhuddhakulsomsiri
2019年12月27B日|第十二屆泰國四念處禪修課程
課程翻譯|坤能
聽錄、整理|靜慮林
頂禮各位法師、各位同修,大家好。
(對某位學員說)今天你與麥琪媽媽互動過了,對嗎?臉都透亮了。
許多人走神,心跑過來找此人,而且感覺:「哎呀!真的好可惜!我沒機會互動。」
高僧大德弘法,如以血肉餵養弟子
在因緣條件許可的情況下,(麥琪媽媽的互動)已安排至最好。一共有四十人報名,與麥琪媽媽互動的時間僅有兩小時,(只能篩選)十位,再加上五位後補。目前麥琪媽媽剛好與十人互動,每一個人所耗的時間很久。
某一天,若大家已成長、已領悟法,並有機會來承擔這份工作,便會了知——前來教導,全是以自己的血液與肉在餵食。比如,現在在座上教導,十分累,為何累?因為在座每一個人都背負極多的負擔,比如:內心有許多苦,有許多情緒必須宣洩出來,這些都需用到高僧大德的精力。
但是,高僧大德前來護持我們、協助我們,他們都是全力以赴、真心付出。而大家學習之後,必須將所學習的法,真正落實、真正用上,而不是學習之後,在禪修課程結束後便懶惰,如此我們在禪修課程中所獲得的利益就不多。
如果誰沒有與老師們互動,也不必覺得惋惜,因為已曾闡述——在業報面前,全都是公平的。事實上,難,就難在選擇(互動人選),那是很難的。任何人都想要得到與老師互動的機會。負責遴選的人,亦是努力地在挑選最合適的人。比如,有些人或許根本沒有疑問,他之所以報名是為了想與麥琪媽媽互動,因為喜歡麥琪媽媽,與她互動之後會有快樂,因為麥琪媽媽心地善良……必須將這些人排除,因為報名僅是為了迎合自己的煩惱習氣,把別人的機會都搶走了。
每個人都有欲望,每個人都有「想要」,但世間的資源是有限的。因此,在選擇(互動人選)時,從法的角度而言,那是最公平的了。換而言之,(挑選原則)是以「如何讓大家獲得最大的利益,最為值得」的角度進行,而不是以「最令自己滿意」(的角度做挑選)。
明天阿姜納前來教導,其實已選定十位互動人選,加上五位候補。但最後實在忍不住,還是挑選了十七位。這十七位應是最合適的人選,應會獲得最大的利益。過去大家前來參加禪修課程,以大家(當時)的基礎,若與阿姜納互動,老師便會十分謹慎。為何謹慎?因為阿姜納教導時所用的措詞及方法不同,也許會讓我們部分人發懵。但觀察大家現在的心靈品質,基礎愈發穩固,於是便挑選——誰剛好能在這基礎上繼續提升?
所謂「繼續提升」的意思為何?有些人特別難(教導),前去互動必須花費半個小時,卻沒有任何收穫,此類人不選。所挑選的人,必須剛好與老師互動十分鐘,而自己的體會能增加很多,便是那般做選擇。如果誰無論怎麼學都不明白,此類人就不選。如果誰沒有必要互動,基本上可以,已能依靠自己了,此類人也不選。為何不選?因為並不必要,基本上已能領會修行原則,可依靠自己,我們便把機會讓給其他人。
老師挑選(互動人選)的原理,並沒有選擇那些(修行)最好或最糟的,選擇的是——對於每位老師最適合的學生,以及對於每位學生最適合的老師。條件僅是——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內,那些被選擇的人有機會獲得最大的利益。
因此,假設我們沒有被選中,那也不必傷心。為什麼?或許我們本身已經很好了。比如,選擇十五人與隆波互動,若問:「他們是不是(在大家當中)修行最棒的人?」不是,而是差不多比較棒的人,也許不是最棒的。所選擇的這十五人,在一小時內,平均每人與隆波互動五分鐘,便可以進一步地往上提升。如果需用到十分鐘來提升,此類人就不選,因為佔用太多時間,會讓非常多人失去利益。這即是選擇的原則,而不是選擇修行最好的人。
也許有些人的修行最好,但並沒有被選中,因為今日還不是時機。為什麼?每一顆種子生根發芽的時間不同,所累積的時間亦不同。也許未來,在被選擇互動的這十五人之外,尚有另一花朵已綻放,而且是極為特別之花。但那時互動為何沒被選中?因為因緣尚未到。果報現前之時,在業報面前,全是公平的。當下這一刻,我們是「得到」或是「得不到」,與之恰好合適。如此闡述,這十五人便不會過於興奮,否則這十五人回來之後,幾乎踩不著地,修行便會徹底地坍塌。
那些沒有被選中的人,也不必傷心。其實隆波若有兩、三小時的時間,被選中互動的概率就會比現在更多一些。然而因緣便是如此,因為隆波年事已高,我們必須照顧他的色身。以隆波現在的色身狀況,十位加五位候補是剛好合適的。如果人數比這更多,就會過於消耗隆波的色身。因此,選擇互動人選時,有眾多條件(需考慮),而不是喜歡此人、滿意此人便挑選他。如果觀察此人必須用七分鐘來互動,此類人也不選,只選擇那些需用五分鐘互動的人。
老師無法解釋如何觀察,同樣也說不出如何看。因此在此禪修班,三場十五人的互動環節,一共四十五人……幾乎五十人有機會互動,可與隆波、麥琪媽媽、阿姜納做禪修報告。其餘剩下的人,有時老師本人也會與你互動。
真正的「法」,從心流淌
在禪修課程中,誰既不在互動名單裡,老師也從未與你說過一句話,有嗎?有幾人?把手舉起,不要放下。
大師!已經與你互動過了。大師!並不必須在禪堂裡互動。記得嗎?當你在寫字時,老師對你講說的法,那是十分細膩之法,那是極為適合大師的法,而且已十分細膩,乃是非常具有利益的法。實際上,學習的時候,並不必須僅在禪堂裡學法,其實老師感覺大師已獲得最合適的法了。意識到了嗎?當你寫字的時候,老師與大師互動過兩次,因為你寫過兩次字。老師對大師第二次講說的法,屬於內容極好之法,老師甚至還覺得惋惜,那時並沒有錄音(大眾笑)。
那是真的!因為在講法的時候,並不是說——想講出多高深的法,便可以講說得那般高深,也不是自己想從哪個角度講說才好,便可以那般去講說,並非如此!聽眾的心必須適合於聞法,聞法之後獲益,如此的「法」才有機會流淌出來。所講說的法,是為了帶來利益,而非因為想說而說,也並非因為這「法」有說的必要而說。若講說之後,講者十分自豪,認為今日講說之法極好,其實並沒有所謂「好」的法被講說出來。真正好的「法」,是從「法」的角度而流淌出來的。一切恰好合適,因緣剛好具足,而且在那般情況下,聽眾的心適合聽聞那樣的法,才能從法中獲得最大的利益。如此之「法」,便會流淌出來。
老師好幾次已努力地準備(教法),有時教導好幾回合,甚至教導十天。在禪堂裡,有時覺得已沒有什麼可教授了,已傾囊相授,再也沒有什麼可教導了。大家已聽聞多次,也參與課程多次,包括過往的禪修課程,出席者的臉孔都是重複的。於是便想:「哎!教導什麼?已沒有能教導的(內容)。」
別認為自己已經明白了法
老師看出自己是如何修行的,於是昨天便示範給大家看。老師講說完畢之後,發生了什麼?大家點頭稱:「哦!哦!明白了!明白了!」結果每個人繼續打坐、經行(大眾笑)。
老師覺得:「哎呀……」最終老師明白了,老師僅僅只能做到這般程度。意識到了嗎?關於老師的部分,老師僅能做到這般程度。至於大家那一部分,大家必須經行、打坐,在固定形式用功,然後在日常生活中培養覺性。無論在何處,持續不斷地覺知、不斷地(感知身體的)動。那樣依然還不行……但老師已全部為大家演示了。
看到了嗎?類似於有某一些部分,(心)接受不了。我們誤以為自己已經明白,說:「哦!明白了!明白了!」一旦教授完畢,在禪堂裡的人便開始那麼做,繼續經行……
老師說:「唉……」大家慢慢地學習,便會知道,我們誤認為自己已經明白,實際上並沒有明白。如果真正明白,便會明白至心裡。意識到了嗎?而且我們能做得到。
事實上,昨天在座當中的許多人說:「哦!明白了!」但並沒有明白。因此,別誤以為所聽聞的法,自己已明白很多。有一天自己便會發現:「哦!其實那一句話有更深邃的含義。」
所講說的一句法,若一百人聆聽,便會有一百人明白。然而是否明白得細膩、深邃,直至抵達心的程度,那是隨著自己的心靈水平而定。因此,若大家沒有明白,學法的流程是——從一個人的心,流傳至另一個人的心,有時自己便會鬱悶,想著:為何老師不教導我呢?事實上,老師想教導你,但是看到你的臉,如果是泰國人便有一句俗語,類似於教導完畢,猶如對牛彈琴。若對你講說,會獲得兩塊錢;若什麼都不做,反而獲得一公斤的黃金(大眾笑)。
曾經聽聞隆波分享嗎?有高僧大德闡述,有時人們前來恭請他說法、教法,他並不教導。有些片段,高僧大德不教導某些人,因為懶得將水往狗的身上潑去。誰家養狗?我們跟狗洗澡,把水往它身上一淋,狗會怎麼做?(甩動身子)水全都甩掉了。不僅水甩掉了,淋水之人也全身濕透。意識到了嗎?因此,有時說出去會獲得兩塊錢;什麼都不做,反而獲得一公斤的黃金,那是因緣。
沒有好的器皿,則無法承載法
在學法的過程中,有些人沒有明白,無論到何處都發問。比如:我們的心極為散亂,被煩惱習氣控制得十分嚴重,心適合「法」的特質一丁點兒都不存在。而我們在寺廟見到老師,那時老師剛好想上廁所,正準備去淨房,而我們在此時前來問道:「有法可以教我嗎?」第一、聞法的人品質根本不合適,再者,教法的老師也未準備好,因為那時正急著上廁所,怎麼會有禪定說法呢?「法」必須在合適的時間學習,所謂「合適的時間」,即是——我們的心必須合適,老師也必須準備好,場地及各個方面都需合適,剛好適合於學法。
「法」並不是依靠記憶來教導的,也不是在何處都可以講法。講法的時候,說法的人必須具有禪定,聞法的人也必須具備一定程度的禪定。若說法的人沒有禪定、心散亂,所說的便會是從念頭出來的「法」,而非從心裡流淌出來的「法」,聽聞的人便不會從法中獲益。僅獲得知見,並沒有得到「法」。明白嗎?那是不同的。
比如,我們的心散亂,便沒有好的器皿來承載法。(聞法的)條件眾多,假設我們是一個沒有戒的人,心想學法,而且想學習高深的法,但根本沒有高深的法讓我們學習。為什麼?因為適合我們的法是「戒」,而不是比「戒」更高階的法。因此,若想聽聞關於實修的法,而我們是一個沒有戒的人。你且聽聞吧!你極力地聽聞,(老師)同樣也能講說,但僅僅只能說到外殼,法抵達不了心。講說的人感到乏味,聽聞的人也不會獲得利益,亦覺得乏味。
學法時有眾多條件,比如某些時段,我們的業報現前,也許我們曾經修行得很好,但隨後惡業現前,我們的心走錯了……也許我們曾經弘傳錯誤的法,今日惡業現前了;或是曾經帶領人學習錯誤的法,喜歡當領隊,帶領各種群體學習邪見之法……如今我們的惡業現前,無論怎麼聽都聽不懂,法便無法進入我們的心。
學法需具備眾多因緣條件,並不想說,但事實便是如此。某一些國家(曾經)有「法」,但業報導致「法」再次弘傳到該國時,會碰到極多困難。比如在某個時代,某些國家曾經傷害佛教,直至某一點,「法」必須再次傳回該處時,便會碰到諸多困難,因為業報必然會結果的。或是該國的子民大部分持有邪見、破戒,於是便會有強大的「業」作為障礙,讓「法」無法輕易地在該處生根發芽。
「法」並非僅是從一人傳至另一人,當「法」遷移至某地,重新生根發芽時,相等於宗教在該處生根發芽了,國家的子民將獲得利益。然而碰巧……其實並非碰巧,而是基於因緣,該國子民大部分有厚重的惡業,若想將「法」弘傳至該國,並不會是一帆風順的。那是恰好合適的(狀況),與所有的因緣全然相匹配。
至於進行弘法職責的人,他們充分地履行自己的義務與責任,包括規劃及各個方面皆全力以赴。至於成功的機率多或少、快或慢,與因緣剛好是相匹配、相合適的。
生命中好與不好,在法上是公平的
如果我們是有戒的人,我們較為清白,且心意堅決地修行,從未傷害佛教,從未引導他人學習邪見,從未弘傳錯誤的佛法,從未造作極重的惡業來障礙自己接受法,比如:從未罵詈或冒犯聖者,也沒有造作許多惡業,如此我們很容易接受法。當「法」抵達我們時,便會一帆風順,這是與因緣剛好相匹配的,並沒有不公平之處,在法上是公平的。為什麼?因為所有一切皆隨順因緣。
在某一種情況下發生如此的狀況,(所具備的)因緣眾多。大概意識到嗎?我們並沒有職責關注究竟有什麼因緣,我們僅知道自己這一部分的因緣,於是我們就去用功,將自己這一部分的「因」做至最好的程度。至於周圍的環境以及其他部分,那是超越我們的掌控範圍。我們僅是如此用心——哪項事情做不了,便做不了;哪項事情能做到,便全力以赴。
至於結果如何,內心有「法」的人便不會苦,因為尚有另一法,稱之為「知足」,也就是「滿意於結果」。對於所呈現的結果,心是滿意的,因為與因緣剛好相匹配,乃是公平、剛好合適的。(所呈現的結果)在周圍的因緣條件下剛好合適,並不會隨順自己的煩惱而心滿意足,不會達至那般程度。無論是世間或法上,皆是如此。
比如,我們在世間的生意……我們有公司,工作規劃得非常周全,同時不懶惰,也將員工照顧得很好。我們能做的部分,已做至最好,而且全力以赴。然而到了某一點,技術發生變化,或政治發生轉變,我們或許就徹底地破產了……這些全都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。然而它是有結果的,這項結果對我們的生意確實產生影響。
如果我們不明白「一切皆是隨順因緣的」,我們便會掙扎、便會苦。我們接受不了事實,於是就會想著:我們這一部分,已將一切做至最好,為何結果是如此的?
其實那僅僅只是單方面的因緣,而實際所呈現的結果,源自於不知多少因緣的聚合。意識到了嗎?無論發生什麼,是苦或是樂,皆取決於自己的心。如果我們有「法」,懂得知足,滿意於當下所呈現的狀況……所發生的事及當下呈現的結果,無論好或壞,滿意或不滿意,無論我們認為它好或不好,它們都剛好(與因緣)合適。今天我們認為「不好」,其實或許是「好」的,並沒有任何人知曉。
假設某些人沒有被挑擇與麥琪媽媽互動,沒有被挑擇與隆波互動,沒有被挑選與阿姜納互動……假設自己很想與阿姜納互動,因為是阿姜納的粉絲,「阿姜納很帥呀!能力很好,教導時很好玩,玩具也很多……」我們覺得沒有機會與阿姜納互動,便失去了利益。然而我們並不知曉,現在我們覺得「不好」,其實也許是「好」的。若我們被選中與他互動,我們或會失去利益。所謂「失去利益」並不是因為阿姜納不棒,失去利益或許是因為某些條件並不適合自己在哪個當下與他互動。
觀察到了嗎?我們生命中許多的狀況,我們多次認為——在事情發生時,我們覺得不喜歡,認為那並不好,為我們的生命帶來極多的苦,我們並不希望接受那般狀況。然而事過境遷,三年、五年、十年過去以後,我們想到那些曾經發生的事情,便會覺得:「哎呀!真是太好了!倘若那時的情況並非如此,今日自己便不會進步至如此的程度。」意識到了嗎?因此,我們不去對所發生的事情,以自己的滿意或不滿意來衡量。所有的一切,在法上都是恰好適合於自己的,在我們的業報面前,都是剛好適合於自己的。
業報現前之時,乃是錯綜複雜的
我們有職責把當下做到最好,活在當下,把「因」做到最好。我們播種新的「因」,內含善法,並回避帶有貪、瞋、痴的「因」,播種無貪、無瞋、無痴的「因」。播種善因,某一天必然會獲得好的結果;播種不善因,某一天必然會接受不好的結果,那是公平的。僅是業報現前之時,乃是錯綜複雜的,而且讓我們意想不到。
比如,我們做了極大的功德,並發願讓自己(未來)十分漂亮,希望自己是各國最美的人。假設福報現前,每一次出生,我們都長得很漂亮,卻想不到——在某一世出生長得漂亮,還不如不漂亮更好。在某些國家、某些時代,那些最漂亮的人必定淪為他人的玩偶,而且無法自主。意識到了嗎?業報現前之時,乃是錯綜複雜的,並非我們能意想得到。發願而後獲得的事物,不一定好,或許那是不好的。
某些人出生良好,成為環球小姐,但成為環球小姐之後,自己的生命或許會徹底地走下坡,並沒有任何人知曉。
迎合煩惱越少,功德越為純淨
因此,我們去播種好的「因」。「因」是源自於自己的心,並不源自於行為舉止。真正衡量自己所做的,究竟是功德或罪業,那取決於自己的動機、取決於自己的心、取決於自己的業。
動機及業,並不是以身體或語言所表現出來的作為衡量。舉個例子,比如在禪修課程的最後一日,大家將供養放入信封作為佈施。已曾闡述,關於佈施及做功德,這與禪修沒有絲毫關係,那並不在禪修的條件範圍內。有些人覺得這是一種習慣,有機會做功德;有些人覺得既然大家想做功德,於是便置放一些信封,邀請大家一起來做。其實是源於如此的原因,而並不是設「參加禪修課程必須做幾種功德」為條件,其實並沒有。若一分錢不做都行,不供養任何人都行,因為那並不是必須做的內容。若誰想供養,那就去做;若誰不想供養,那也沒關係,這與教法及學法沒有絲毫關係。我們做佈施,自己自然會獲得這方面的功德。
比如,我們想著:每一個人都做了供養,只有自己沒有做。於是,我們便跟著做供養,那是因為「每個人都這麼做了,僅有自己一人不做」。如此,我們的心(可稱為)功德嗎?並不是功德。我們與別人同樣花錢,但我們與他人所獲得的功德卻不同。而另一人供養是因為當他在做時,心是善的,於是他想那麼做。他在供養前,有快樂;供養時,有快樂;供養後,當憶起他所做的功德,也有快樂。這般行持的人,他會獲得極多的功德。
列舉以上例子,我們便會清楚地看到——同樣供養一百塊錢,但所獲得的功德卻不同。為什麼?因為動機不一樣。動機即是「業」,而並不是將一百塊錢放入信封,那稱之為「業」。(業)真正決定的因素在於自己的「心」。
也許有些人供養一百塊錢,那是基於他的心是善的,覺得前來學法,已獲得利益,於是想供養具有「法」的高僧大德。當他這麼想,便已獲得一種功德。而另一類人,他供養五百塊,因為這位或那位高僧大德,他是阿羅漢!假設、只是假設而已!我們供養阿羅漢,便會得到極多的功德。我們曾經聽聞,佈施一百個畜生,比不過佈施一人;佈施一百位無戒者,比不過佈施一位持五戒者;護持一百位有戒者,比不過供養一位初果聖者;供養多少位初果聖者,比不過供養一位二果聖者……不斷地往上推進,直至供養三果聖者……比不過供養一位阿羅漢……於是想著:「哦!這個信封一定要投資多一些。」對吧?(大眾笑)假設我們作如是想,當我們供養時,那是在做功德?還是在投資?
佈施最高的利益為何?即是——洗滌自己的自私、吝嗇,清洗自己的煩惱習氣,讓自己懂得佈施、施捨。我們施捨自己多餘的部分,為了幫助他人而將它奉獻出來。
我們會發現——有些人佈施,因為他想獲得功德;有些人佈施,因為他認為某些事情是有意義的;有些人佈施並給予幫助,因為對方剛好缺乏,他們可以將佈施的款項運用在真正需要之處,那些款項能真正發揮利益。
為何有此說法——供養阿羅漢會獲得極多功德,勝於供養一般無戒之人?為何供養阿羅漢的功德,勝於供養初果聖者的功德?供養純淨無染且沒有煩惱習氣的人,對方並不會將我們所供養的款項或資具無緣無故地揮霍,也不會迎合煩惱習氣而使用。若我們把款項佈施給煩惱習氣很多的人,他便會去喝酒、嫖娼,如此利益必然遞減很多,對嗎?因此,必須有理有據地思維,而非愚痴地在「想」。
有人提及,供養阿羅漢,比不過供養僧團。為什麼?試著想一想。供養阿羅漢,那僅僅只是針對個人的供養及佈施,我們的常態大多是有得失心的。比如:「這位尊者已證得阿羅漢果位」、「此人乃是我喜歡的人」、「這位尊者是福田」……我們供養得多,便有了得失心。如果「此人是我喜歡的人」,於是便有了得失心。然而供養僧團,我們並沒有刻意針對某一個人。我們佈施並不是因為「當中有我們喜歡的人、有我們所愛的人」在背後驅動。因此,「迎合煩惱習氣」的因素便會減少。為何具有更多功德?因為這功德更為純淨。動機即是「業」。
煩惱,即是讓心灰濛之事物
無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心,然而在一般常態下,大家屬於迷失、沒有覺性(sati)、沒有覺知自己的人。那些沒有修行,從未看到「心」的人,若觀自己的心,便會看不出來——當自己在做的時候,究竟有什麼潛藏在背後。然而,修行人培養覺性、訓練禪定、開發智慧、訓練看境界,那些(潛藏在背後的)事物便跨不過去。
持續不斷地觀察自己——我們的所作所為,有什麼潛藏在背後。時間一久,我們的身口意各個方面,便會慢慢地越來越純淨,福報也會圓滿得快速一些。福報圓滿得更為快速,便有機會能在法上更快速地獲得成果。
當老師這麼說之後,感覺到了嗎?大家的煩惱習氣生起了。前段聞法,大家的煩惱習氣慢慢地被洗滌,大家不斷地看自己的煩惱習氣,貪心等(煩惱)逐漸地遞減。但聽了剛才所說,大家的心有很大的變化。大家在最初聞法的心,比現在更為純淨一些。一旦有機會鼓動大家的欲望,「哎呀!若自己的功德圓滿得更為快速,見法就會更為迅速,概率也會更高……」本身清明的心,便開始灰濛濛了。為什麼?因為煩惱習氣已摻雜進來。
已曾闡述,煩惱習氣即是「讓心灰濛的事物」。比如,我們坐在此處,假設某人能感覺,或他有「眼睛」,即使事前什麼也不知曉,但也能略略猜測(現在發生的狀況)。當大家的心十分放鬆、清明、清亮、有禪定、沒有被粗糙的煩惱習氣所控制時,便能感覺那份輕鬆與自在、明亮與清明。當「法」進入聽眾的心時,聽眾的智慧增長了,於是便能感覺到心的清明。然而,當具有煩惱習氣時,便會發現心的灰濛感增加了,這屬於境界(sabhāva)。
我們所說的內容,無論說或看起來具有多大的功德,心卻不可能欺瞞。當在說或做時,心明顯地被煩惱控制了,那時無論我們所說的理由多麼好,解釋道:「這麼做是基於這般理由、那般理由……因為這般好的原因、那般好的原因……」你僅僅只能欺騙那些沒有「看見」的人。至於那些已經能「看見」的人,他只是覺得悲憫。
煩惱不被餵養,其力量便會減弱
大家去訓練,慢慢不斷地觀自己的心,有一天自然就會逐漸地好起來,覺性就會好起來。由於我們常常看到境界,煩惱習氣的力量便會越來越減弱。由於我們不斷及時地知道煩惱習氣,煩惱習氣便不會控制心,進而讓我們造作惡業。一旦煩惱習氣沒有被餵養食物、沒有獲得迎合,煩惱習氣的力量便會減弱。一旦煩惱習氣的力量減弱,我們修行就會變得更加容易。
「修行更加容易」與「見法速度的快或慢」並沒有關係。「修行更加容易」是指——修行更加地平順,因為每一項煩惱習氣控制心時,就會讓我們的修行變得困難。
假設「痴」很多的人……阿姜宋彩尊者以自己為例,在某一時段,尊者的「痴」特別多,無論做什麼都是迷迷糊糊的,根本觀不了心。於是,尊者只能忍耐地與「痴」戰鬥。煩惱習氣——「痴」讓修行很難,對嗎?
如果我們是瞋心厚重的人,極為容易煩躁,無論什麼都感覺煩躁不安,有的僅是煩躁的多或少。如果心不斷處在瞋心之中,始終被火燃燒,從未快樂過,如此心便不會有禪定。為什麼?因為「快樂」是禪定生起的近因。若我們的心全被瞋心控制,便難以訓練禪定,因為我們的心不舒服,明白嗎?這(道理)是很清楚的。
如果我們的貪心厚重,修行亦會極為困難。為什麼?因為我們過於貪婪。在貪婪時,我們並沒有以正常人的心修行,而是在貪心的驅動下修行,強烈的貪心指揮我們日日夜夜不眠,僅為了更快速地見法。那並不可能,為什麼?因為精進的意思是——精進地燃燒煩惱習氣,而不是修行之後,迎合煩惱習氣,那是絕然不同的。若有一人日日夜夜不眠,也許他正在精進地燃燒煩惱習氣;而另一人日日夜夜不眠,或許他正在餵養煩惱習氣。仰賴於強烈的貪心,日日夜夜不眠,目標是為了讓心「好」,讓「我」可以進步,以如此的動機修行。
列舉以上例子,大家能看到畫面嗎?煩惱習氣讓我們的修行很難,但這與我們見法的速度是快或慢全然沒有絲毫關係,完全是兩回事!比如,有些人「我慢」很強,認為自己很厲害,不相信任何人。我慢很強的人,常態為何?即是不喜歡聽任何人的,無論誰介紹什麼都不想接受。每一次高僧大德指出:「你這點錯了,那點不好……」我慢很強的人會如何?他會不接受、排斥、有瞋心、頑固。為何有瞋心?因為當高僧大德指導我們時,就會觸碰到自己的我慢,我們尚有不足,對嗎?如此我們便難以學法。
以上例子便是「煩惱習氣讓我們的修行很難」之寫照。因此,那些煩惱習氣極多的人,在修行路上必然是苦的。在修行這條路上,必然充滿了苦,因為每一項煩惱習氣都會為我們帶來苦。
所謂「修行很苦」,並不是指——必須在固定形式裡日日夜夜修行,日日夜夜經行、日日夜夜打坐,在這一部分做得比別人更多,才會成功,並非如此!「修行很苦」的意思是——你的修行路上,一直都是充滿了痛苦。為什麼?因為每一項煩惱習氣,都會讓我們的心苦。
我們試著想一想,在修行路上,那些「修行時清涼、無貪的人」與「修行時充滿貪心」,二者之間,誰較為快樂?對嗎?因此,我們不斷地認識自己的煩惱習氣,有覺性及時地知道它。煩惱習氣沒有獲得餵養,其力量便會減弱,我們的修行就會逐漸變得容易。
至於見法的速度是快或慢,那取決於自己曾經累積的福報、波羅蜜(pāramitā),曾經累積的根器,包括信、精進、念、定、慧,以及各種各樣曾經累積的美德。在所有的福報、波羅蜜當中,最高的波羅蜜即是智慧。如果累積較多智慧波羅蜜的人,見法就會更為快速。為什麼?因為一個人之所以抵達純淨無染,是源於「智慧」,而不是源於其他的因素。
因此,相較於「精進型佛陀」與「信心型佛陀」,「智慧型佛陀」所需累積波羅蜜的時間較短。然而,我們並無法選擇。若我們是無智慧者,那怎麼辦?若無智慧,我們必須忍耐,對嗎?忍耐,某一天也可以通過(考驗),同樣可以獲得成果,僅是速度慢一些。因此,忍耐是極為重要之法。
忍耐,是極為重要之法
當我們的煩惱習氣極多的時候,修行便會坎坎坷坷,極為苦!一旦有煩惱習氣,心就會失去平衡,修行就會坎坎坷坷。那怎麼辦?忍耐!若不忍耐,便只能放棄,對嗎?不忍耐,便會失去信心。
我們工作回來之後,感覺十分疲累,但我們有職責去修行,在固定形式用功。若我們不忍耐,不對「疲累」及「懶惰」忍耐,我們便會去睡覺。
或許我們比別人領悟得慢一些,有些人與我們一同參與禪修課程,他參加五期禪修課程,我也參加五期禪修課程,為何自己的進度卻比他緩慢?那是因為每個人所累積的因緣不同,所造的業不同。
我們能做些什麼?我們能做的就是——忍耐,忍耐,不放棄!忍耐直至某一天,因緣就會改變,對嗎?那些曾經障礙我們的惡業,也會在某一天耗盡。到了時間,我們「忍耐」的結果、曾經累積的美德……那些看起來似乎沒有結果的美德,一旦時間成熟,它們也會結果。因此,忍耐是極為重要之法。
任憑你多厲害,就怕你不忍耐。那些十分厲害,卻離開「法」圈子的人,不在少數。由於覺得自己很厲害、自我炫耀,因此才會沒有「戒」。那些自認為厲害、自我炫耀的人,一旦被煩惱控制,便會冒犯聖者,因為認為自己很厲害。那些惡業必然會結果,也許今生再也無法接受法了。因此,要忍耐,小孩子們!當什麼都做不了,就只是忍耐,不放棄!今日不好,並不表示每一天都不好,並不表示永遠都不好。
那些「好」的人,別立即就高興,凡是都不確定。我們曾經造作的惡業,也許在未來等著我們。到了某一天,我們也必須忍耐。比如:原本修行很好,突然之間不會修行了。如此的情況,不僅發生一天,或許一年、兩年……而且在沒有任何原因的情況下……事實上,那是有原因的,僅是自己不知曉,因此我們必須忍耐。
有一位高僧大德曾經分享自己的經歷,他是十分著名的高僧大德。事實上,我們相信他已抵達苦的終點。他曾經分享,在他修行的過程中,原本修行可以入定,但某一時段,禪定無緣無故地退失,而且退失了一年多。如果我們碰到如此的狀況,怎麼辦?一年餘,直至惡業耗盡。若不忍耐、不戰鬥,今天他就不會成為偉大的高僧大德。
在我們的生命中,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。我們能做的僅是——在今日播種新業,做至最好的程度。至於惡業的結果,它必然來到在座每一位身上,肯定會來,必定會來!為什麼?由於我們在帶著「痴」的社會中成長,在全是邪見的環境中成長,從小到大所做的一切,必然有些不正確,而且含有極多的不善。那是我們意想不到的,許多的不善,在某一天必然也會結果。
每人所接受的果報,與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是相匹配的。如果那一天惡業現前,那怎麼辦?忍耐!明白嗎?
魔王不會輕易地放過任何人
(證悟所需具備的)條件很多,若我們想穿越(障礙),走至終點,抵達涅槃的彼岸,那是不容易的事。並不是說——自己已聽聞修行的原則,已經修行,已經看到路,便會一路平步青雲。
實話實說,魔王並不會輕易地放過任何人。我們現在正準備擺脫魔王的手掌,魔王並不會輕易地放手。我們正逆著世間之流而上,事實上,這與眾多人背道而馳,必然有許多人不理解我們。如果我們的立足點不穩固,便無法走到終點。
有時魔王也會「幫忙」,比如:一夜之間,我們無緣無故暴富,或無緣無故一貧如洗……一旦我們暴富,便會忘乎所以。但在我們貧窮之時,便有極多的苦,一旦苦很多,便會尋找「法」。到了某一天,我們在世間功成名就,但我們的智慧、福報及波羅蜜不足,生命的目標不清楚、不明確……一旦富有,我們就會快樂、舒服,於是便會疏忽大意、懈怠。不久,我們就會慢慢地退失,從「法」的道路上一點一滴地後退、一點一滴地後退……當我們意識到時,便會發現:「誒!已經五年沒有聞法了,已經很久沒有修行了……」
或是我們單身獨處十分自由,每一天都可前來寺廟。無緣無故地,魔王送來漂亮的美女,恰好她愛上了我們,而且她十分富有,她來到我們的生命之中,於是我們的生命目標便發生了轉變。原本是為了追求至高的解脫為目標,卻慢慢開始轉變,我們的目標便逐漸降低、越來越降低。直至最後,睜開眼時,發現自己已離開那條正道。
佛法與世間,背道而馳
今日我們認為「好」的事物,未來也許「不好」;今日我們認為「不好」的事物,未來也許「好」。今日失戀也許很好,因為失戀意味著——從今日開始,我們就自由了。意識到了嗎?從現在開始,想做什麼都可以,對嗎?若今日(所呈現的結果令自己)滿意,也許並不一定好,如願以償也並不一定好,接下來或許就得養育三個孩子……有眾多事情會讓我們的生命轉變,從自由的人,成為被囚禁的人,乃至手腳、脖子全都被捆住了,哪兒都動彈不得。
有時,也許「不很富有」比「富有」更為舒服,因為富有則需照顧很多事業,如同被囚禁起來一般,有極多的負擔,不斷迷失在念頭的世界——如何照顧自己的生意?也許富有得恰好合適,如此更佳,至少尚有一半的時間能為「法」(而努力)。對嗎?
至於事情好或不好……我們認為「好」的事情,從「法」的角度而言,也許是不好的;我們認為不好的事情,從「法」的角度而言,也許是「好」的。為什麼?因為「法」僅有少欲、知足,僅有追求安靜、寂靜、不攀外緣,僅有時時刻刻提起精進。然而,世間人必須擁有豪宅,必須擁有許多東西,於是我們就必須追求很多……「少欲」與「多欲」,完全是兩回事,對嗎?
因此,佛陀教導,若想在法上進步快速、想走在正道上平順快捷,說話應說有必要的內容,應說在法上鼓勵、推進及進步(的內容)。比如:所說的內容是關於少欲之事,知足之事,滿足於已擁有的事物。所說的內容,關於追求寂靜、時時刻刻精進、不攀外緣之事。所說的言語,乃關乎覺性、禪定、智慧的內容,關乎解脫知見之事。佛陀的教導,涵括我們適合說的內容。如果我們按照佛陀的教導而行持,我們在法上就會進步快速。
最愛的人,其實是自己
我們且看自己的常態——喜歡攀緣?或不喜歡攀緣?少欲?或不少欲?喜歡安靜?或喜歡許多朋友?如果修行必須湊集二十人一起,才覺得溫暖,當我們經行時,還想繼續經行,其他十九人卻想回家,因為大家共乘一輛公共汽車,於是我們就必須回去。若再用功些許,也許心就會開始集中或入定,但我們的朋友已坐在車上等待了……
修行是一條獨行道,無法帶著任何人走,因為修行屬於十分個性化之事。心的進度不同——某些時段,朋友的心進步,而我們的心退步;某些時段,我們的信心下降,而朋友的信心提升;某些時段,朋友的惡業現前……情況不盡相同。若一起攜手同進,相等於自己本身已糟透,如同瘸腿或殘疾,卻還須帶著另一位殘疾人。我們修行幾乎都已經半死不活了,當我們正準備進步之時,唉!卻必須照顧朋友及同伴……
意識到了嗎?原本我們在寺廟,一切進展得很好,今日特別安靜,自己的修行進步良好。但恰好我們的朋友也在今日一同前來寺廟,而那座寺廟並不適合他,於是我們就倒霉了……我們正在「好」,若繼續待在該處,禪定便會提升。那座寺廟適合我們,但不適合我們的同伴,而我們是一起來的,那怎麼辦?如果選擇「法」,便會失去朋友。
一般常態,我們會作何選擇?我們會選擇朋友。為何選擇朋友?其實並沒有選擇朋友,而是選擇自己。由於自己不聰明,不了解什麼對自己才是最有利益的,誤以為朋友若不滿意,我們便會失去利益。我們接受不了,想著:「他也許會誤解自己……」捫心自問:「真的選擇朋友嗎?」實際上,在內心深處並沒有選擇朋友,內心深處真正選擇的是——自己的利益,對嗎?
事實上,若大家好好地體會,我們所選擇的一切,究竟有多少次是真正為了他人的利益,而與自己(的利益)沒有絲毫關係?純粹只是為了他人的利益?那很正常,那也能理解。愛任何事物,永遠都無法與愛自己相提並論。
每一個人看待一切,都以自我為中心。向大家講說事實,有時事實會刺入我們的心。我們認為自己愛他人,其實並沒有愛他人,愛的僅是自己。我們之所以愛他人,那是因為他人讓我們快樂,與他在一起會有快樂,於是我們便覺得自己愛他。其實並非如此,因為對方恰好彌補我們所欠缺的部分。
何時尚有苦,修行就尚未結束
因此,我們需清楚地為自己的人生樹立目標——今生究竟為了什麼?對於今生的目標清楚明確之人,他依目標而選擇自己的人生,如此他便會獲得那般的結果。假設我們將「法」置於生命目標之首,其餘事物皆是次要,心意堅決且堅定。如果我們的心朝往那個方向,行為舉止自然也會朝往該方向而行;如果我們的心沒有朝往那個方向,即使嘴上宣稱:「自己以見法為目標」,但我們的心沒有朝往那個方向而行,行為舉止自然也不會朝往該方向去做。
比如,我們嘴上宣稱:「自己以體證道果為目標」,然而我們的心並不真正冀求道果。我們的心想獲得——富有、漂亮、健康、長壽、舒服、讚揚、聰明……而且孩子很好、朋友很好、父母很好……冀求非常多,而且同時也要道果(大眾笑)。
假設我們的目標這般分散,生命中的力量……某些片段,我們追向富有;某些片段,我們追向健康;某些片段,我們追求漂亮……我們的力量及精力,一會兒朝這邊走,一會兒往那邊去,同時也追求「法」。有些人宣稱:「一年當中的兩次禪修課程,我都會安排來參加。」我們同時也追求法,想讓一切都圓滿具備。
而另一人的生命目標比我們更為清楚、明確,他以「法」作為生命的首要目標,而且他的心真正朝往那個方向而行,其餘事物都不重要。他足夠聰明,了知在世間覓得的一切,僅僅只是臨時借用,比如:自己必須吃飯,必須有衣服穿,必須有充足的錢防身,好讓自己可以治病……他知道這些資具是需要的。若活在世間,就必須工作、必須賺錢,但他的生命目標很清楚,那些僅僅只是為了活在世間而已。除此之外,剩餘的精力,他全都直驅「法」。因此,他的行為舉止、維持生命的方式和決策,與那些同時冀求漂亮、富有、健康、長壽、孩子很好等等的那些人,無論如何都是不同的。
我們好好地省思,究竟誰會先見法?應該是目標更為明確的人,而且所有一切皆依照自己所設的目標那般去落實,心朝往該方向追求,而不僅僅只是嘴上說說而已。
心是如此的,心的目標如何,心的行為舉止便是那般。修習禪定亦是如是,如果我們的心以追求寧靜為目的,心便會直趨寧靜。為什麼?因為我們內心深處的目標便是如此。如果我們修行是為了覺知、覺醒,獲得心安住,讓心成為知者、覺醒者、喜悅者,這目標十分明確,心便會契入寧靜一段時間,但不會很久。心是無法指揮的,如果心的目標明確,在修行這一部分,所做的決定與決策也會比他人更為清楚、明確。
然而,許多人的常態是——心的目標並不明確。事實上,我們心的目標是明確的,僅是自己看不出來。比如,我們的目標是明確的,其實我們並沒有百分百想要「法」,但自己看不出來,其實自己希望同時獲得其他的東西。
如何觀察?若不會觀察,便從自己的行為舉止來觀察。比如,我們究竟想追求「法」?或想追求方便?我們希望既有「法」,又需好玩;既有「法」,周圍的環境又需讓自己滿意;既有「法」,食物也需很好;既有「法」,溫度也需剛剛合適。另一人則什麼都行,只需有「法」為首要目標,這就不同。
切記!我們的心是什麼樣的,目標便是什麼樣的,心便會那麼做選擇。因此,每個人抵達涅槃的速度不盡相同,有些人甚至根本沒有機會抵達。有些人在某段時間看起來很好,似乎能成為背負弘法大業的其中一人,然而到了某一點,卻徹底地離開佛法的圈子……
老師本人從隆波帕默尊者一開始建寺時,已是隆波的弟子,但屬於隆波後期的弟子,因為隆波在其他地方修行時,有一批最早期的弟子。那時老師到寺廟學習,但從未為寺廟工作。前往寺廟的早期,老師並不認識任何人,到寺廟也沒有與任何人說話,因為還得急忙趕著去工作。老師並沒有想到,有那麼一天,自己必須成為寺廟的護法,修建戒壇、教導佛法……從未想到有那麼一天,老師幾乎所有的精力全用於為佛教服務。
那時,在寺廟服務的人非常多,但他們現在都不在了,而且當時他們的修行很好。到了某一天,那些人幾乎全都離開了「法」的圈子,而且今生再也沒機會返回。為什麼?因為目標不明確,因為曾經造作的惡業現前,自己不忍耐。
那是公平的,剛好與因緣相匹配。「因」是目標不明確,「果」是來去的方向不明確;「因」是惡業現前時不忍耐,等待因緣改變的忍耐力不足,「果」是從「法」的圈子徹底地消失,非常多人是如此的。據所看到的情況,已離開的人,從未有誰返回。為什麼?因為世間極具吸引力,煩惱習氣十分香甜,極具吸引力。
在我們現在所處的(禪修)環境中,感覺到了嗎?我們不斷地去覺知自己,並提醒自己不斷地覺知自己,但心依然經常迷失。在如此的環境下,在七天、十天的禪修課程中,我們的心依然還不斷地尋找煩惱習氣。因此,那是正常的,那些人一旦離開,想再回來的機會就很少了。但也不確定,對嗎?取決於因緣,我們並不知曉每一個人有什麼樣的因緣。
因此,別疏忽大意!別疏忽大意地認為,自己已參加好幾期禪修課程,已經明白許多。切勿疏忽大意!何時尚有苦存在,何時就尚未取得道果。別疏忽大意!即使證到初果,抵達第一個階段之法,依然還不能疏忽大意,那僅僅只是關閉了四惡道之門,惡業依然還會追趕上,所造作的惡業會一直追至我們進入涅槃為止,並沒有所謂的「有債不還」。若請求原諒與寬恕,那已接受(果報),業報已現前,我們已接受自己造業的果報。
尚有方法能使惡業追不上來。比如,入地獄的業報追不上來,因為已證得初果;失戀的果報追不上來,因為已證得三果,那屬於「無效業」。「無效業」有兩種:一、業已現前,即成「無效業」;二、我們培養的美德已超越惡業能追趕的程度,同樣成為「無效業」。因此,我們必須更多地修習美德與善業,達至最極致的程度。
善業譬如一部車,我們不斷地往前駕駛。惡業譬如後面尾隨的另一部車,不斷地追趕上我們。何時我們停止行善,惡業就會追趕上來。如果我們不斷地行善,善業之車就會不斷地往前奔馳,但哪段時間我們的煩惱厚重,造作惡業,善業之車的行駛速度便會緩慢。然而,惡業之車有業力為驅動,它持之以恆地保持原速奔馳,何時我們停止駕駛善業之車,惡業之車便會追趕上來。因此,我們需不斷地添滿油,也就是——持續地行善造福,然後拼命地往前駕駛。切勿停止,不能停歇,何時停止駕駛,後面的車子便會追趕上來。直至某一點,我們的善德已足夠,全然超越了界線,某些惡業就會成為「無效業」,再也追趕不上我們了。
好了,本以為今天沒什麼可說,還是說了那麼久、說了那麼長。上課前並不知道會說些什麼,僅是想著:「唉!教導什麼?全都已教導完畢,沒什麼可教了,僅剩下大家需自己用功,不知該教什麼了。」上座時,想問大家:「你們想學習什麼?」或許剛好有適合大家的「法」,在座的每一個人應該適合聽聞這般的「法」,如此大家才不會迷失在世間,不會疏忽大意。當各種狀況發生時,我們願意接受,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及處理那些自己不喜歡的問題及狀況。或是我們碰到自己喜歡的情境時,也知道該如何處理。事實上,我們喜歡的事情,也許在未來並不好。
僅此,六點半用膳,待會七點半在此處見面,待會大家去培養覺性、去修行、該做什麼就去做,去駕駛善業之車,將自己的車子開得快速一些。僅是這些。
(完結)
靜慮林聲明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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