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冊•第十章 不動信第一女居士──卡提雅妮（Kātiyānī）
書名｜《心微笑了——佛陀時代的女性證悟道跡》
作者｜釋了覺、釋了塵
世間的利得或損失、名聲或惡名、毀謗或讚譽、樂或苦，此八風讓我們搖擺不定及脆弱不堪。在累劫的輪迴中，我們習慣於滿足自身的利益，極少能為解脫輪迴而犧牲世間的利益與獲得。
然而，出世間是一種減損法，以貪、瞋、癡的減損為要務，與世間法的性質互不相容。由於對出世間的解脫未確立穩固的信心，在面臨世間與出世間的抉擇時，一般人以短暫的視野作衡量，而不願意捨棄刀刃上的蜂蜜。
佛法的淨信者——卡提雅妮（Kātiyānī），當她在聽聞佛法時，五百盜匪入侵其住家。在面臨世間財富盡失，或出世間的聖財毀失，這兩種情況之下，她以不動搖的信心，作了明智的抉擇——寧可失去一切財物，也不能失去聽法的殊勝因緣！由此，她在聞法時證得須陀洹果，獲得巨大的佛法聖財。
恭敬心聽聞佛法
卡提雅妮出生在阿槃提國（Avantī）拘羅羅葛喇城（Kuraraghara）富者之家，家庭富裕豐足。當她成年時，成為首樓那億耳比丘（Soṇa Kuṭikaṇṇa）的母親——迦梨1（Kāḷī）的親密好友。
首樓那億耳比丘已證得阿羅漢果，但是，從出家以來未曾見過佛陀。有一次，他向戒師摩訶迦旃延尊者（Mahā Kaccāna）提出請求，並獲得允許前往舍衛城（Sāvatthī）祇樹給孤獨園（Jetavana）拜見佛陀。
在當晚夜分凌晨時，首樓那億耳比丘在佛陀的香室（Gandhakuṭi），對佛陀背誦全《八頌經品》2（Aṭṭhakavagga）。佛陀歡喜讚歎首樓那億耳比丘，一萬世界的天神們亦歡喜讚歎首樓那億耳比丘。住在迦梨家的天神歡喜讚歎之際，將此事告訴他的母親迦梨。
當首樓那億耳比丘從舍衛城返回拘羅羅葛喇城時，次第托缽至母親迦梨家，母親請求首樓那億耳比丘為了她的利益，重述對佛陀背誦的佛法。首樓那億耳比丘默然答應。
母親迦梨為首樓那億耳比丘建造一座說法堂，籌劃一場盛大的弘法大會，邀請卡提雅妮、眾多親友及城民出席。首樓那億耳比丘升座開始說法，以母親迦梨為首席聞法者，卡提雅妮亦在眾多聞法者的行列之中，虔敬專注地聞法。
五百盜匪入侵家
那時，有五百盜匪按照白天所標示的記號，從城鎮郊區挖掘地下隧道，直通卡提雅妮的住處，準備入侵其家。
卡提雅妮的住家有嚴密的防盜措施，住處以七重圍墻圍繞，設有七扇厚實的大門，每一重圍墻內有野狗守護，尚有各種方法使盜賊無法進入。因此，這五百盜匪在無計可施之下，開始挖掘地下隧道，以便能直接入侵卡提雅妮的住家。
劫匪的首領已探聽卡提雅妮將在當天出席弘法大會，於是準備在弘法大會開始時動手。他安排匪徒們按照計劃行事，自己則出席弘法大會，站在卡提雅妮的後方監視她，以防止她返回住處而破壞這完美的偷盜計劃。
這時，卡提雅妮在說法堂，對她的侍女說：「去吧，女孩！返回我的住處取一些油來，讓我們點燃這座說法堂四周的油燈，以此善行讓我得以分享朋友迦梨的功德。」
侍女回到卡提雅妮的住處時，無意間發現潛伏在隧道的盜匪，那些盜匪已紛紛入侵住家，亮起燈光並打開那收藏銅幣的房門。
她嚇得魂飛魄散，不敢進入住家取油，直奔弘法大會現場，向主人卡提雅妮報告此事。她說：「主人！劫匪在我們家院子裡挖掘了一條隧道！現在已入侵屋內，正打開那收藏銅幣的房門！」
這時，盜匪的首領聽見這位侍女緊急地向卡提雅妮報告此事，他心想：「倘若卡提雅妮聽了侍女所說的話後，起身趕著回家，我將在當下此處，把她的頭砍下！但是，若她繼續留下來專心聽聞佛法，從她屋內掠奪的財產，我將悉數歸還。」
卡提雅妮對她的侍女輕聲細語地說：「噓！讓盜匪拿走他們所看到的所有銅幣。我正在聽聞難得的佛法，別打斷和阻擾！」
她的侍女不放心，再度回到卡提雅妮的住處探視情況。那時，五百盜匪已將銅幣一掃而空，他們正打開那裝滿銀幣的房門。她的侍女心急如焚地奔回說法會場，再度向卡提雅妮報告此事，卡提雅妮說︰「讓盜匪拿走他們想要拿的，別打斷及阻礙我聞法。」
侍女鬱悶地回到卡提雅妮的住處，再次觀察盜匪的行動。那時，五百盜匪已取完所有銀幣，他們正打開那盛滿金幣的房門。此時，那位侍女忍無可忍，再度前往說法堂，向卡提雅妮報告說明此事。
這時，卡提雅妮對她說︰「女孩！你已三度報告此事，我說『讓盜匪們拿走他們想帶走的，我正在聞法，切勿打擾』，然而，你卻不將我的話當一回事，依然一遍又一遍地來到我身邊重複述說。你要是再來一次，我將依你的錯誤處罰你！」
盜匪的首領聽見卡提雅妮的這番話語，他震憾且感動，心想：「這是多麼虔誠的一位女士啊！如此這般具有德行及智慧的女士，倘若我們劫走她的財產，我們將被大地所吞噬！我們將遭受嚴重的懲罰！」
於是，盜匪的首領起身離開，急忙趕到卡提雅妮的住處，命令下屬︰「快！將那位女士的財物歸還原處！」於是，盜匪們將銅幣歸還至儲放銅幣的房間，銀幣及金幣亦歸放原處。隨後，盜匪的首領率領他的五百盜匪前往說法堂，坐在說法堂的後端，聽聞首樓那億耳比丘開示。
入聖流感化盜匪
此時，卡提雅妮在聽法的過程中心已安住，當首樓那億耳比丘說法結束時，她的心在瞬間進入禪定，證得須陀洹果。
首樓那億耳比丘說法完畢，已是破曉時分，盜匪的首領率五百屬下來到卡提雅妮面前，跪在她的足下說：「親愛的女士！請原諒我們所犯下的過錯。」
卡提雅妮問道：「你們對我做錯何事呢？」
盜匪的首領承認所有盜劫計謀，包括挖掘隧道及入侵其家，並說︰「當他們入侵您家時，我在您的後方監視您，並懷有殺意，懇請您原諒！」
「好的，朋友！我寬恕你！」卡提雅妮說。
其他盜匪也對他們的盜竊行為，向卡提雅妮懺悔，請求原諒。心地仁慈的卡提雅妮慈悲地說：「我寬恕你們所有人。」
盜匪首領說：「女士！您的寬恕並無法讓我們贖罪。我們請求您，讓首樓那億耳比丘接納我們五百人加入僧團，成為僧團的一員。」
於是，卡提雅妮將他們帶至首樓那億耳比丘尊前，禮敬尊者並說︰「尊者！這些盜匪對尊者的開示及我的美德感到歡喜，並具有信心，希望能加入僧團，請尊者接受他們成為僧團的一員。」
首樓那億耳比丘為他們五百人剃度出家，而卡提雅妮則以四資具供養，護持五百位剛出家的僧人。隨後，首樓那億耳比丘指導五百比丘禪修業處，他們獲得禪修業處後，前往深山林間努力精進。
此時，佛陀遠在一百二十由旬外的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，以超越凡人的天眼觀察此五百比丘，放光猶如佛陀正端坐在他們面前一般，依他們各自的根器，對五百比丘說出以下偈言作為教導︰
比丘住慈悲，喜悅佛教法， 達寂靜安樂，諸行解脫界。 比丘汲舟水，水出則舟輕， 若斷除貪瞋，汝證得涅槃。 五斷3與棄五4，五種善5勤修， 越五著6比丘！名為渡瀑流7。 修定勿放逸，勿使心迷欲， 勿待吞鐵丸，燒燃而叫苦。 無慧者無定，無定者無慧， 具足定與慧，實彼近涅槃。 比丘入空屋，彼心之寂靜， 諦觀於正法，享超人界樂。 人若常正念，諸蘊之生滅， 獲得喜與樂，已知得不死。 有智慧比丘，於現世作是： 攝根及知足，隨護戒律儀。 親近善知識，正命不放逸， 待人盡好誼，行為應善行。 依此彼多樂，至滅盡諸苦。8
聽聞佛陀說偈後，五百比丘證得阿羅漢果，斷盡一切煩惱。由於卡提雅妮對於佛法的不動信，感得五百盜匪蛻變重生，在喬達摩佛的教法中證得最上道果。
卡提雅妮對三寶的虔敬及信心十分堅固，世間的得失、苦樂等誘惑，無法令她動搖。有一次，佛陀在祇樹給孤獨園說法時，向大眾說︰「比丘們！在我的女居士弟子中，不動信者，以卡提雅妮為第一。」9
往昔善願今成滿
卡提雅妮被佛陀譽為「不動信第一女居士」，源於她往昔的願心使然。十萬劫前，在勝蓮華佛（Padumuttara Buddha）的教法時期，她出生於鵞城（Haṃsavatī）富人之家。
當她聽聞勝蓮華佛說法時，佛陀將一位女居士置為「不動信第一」的殊榮。她聽聞後內心歡喜，亦渴望自己能擁有如此的殊譽。她供養佛陀精緻的飲食後，發如是願。勝蓮華佛預言，她的願望將在未來佛座下實現。
她具有諸多波羅蜜，在十萬劫期間僅流轉於天界與人間。直至喬達摩佛出於世間時，她出生在阿槃提國拘羅羅葛喇城富者之家，享有過去世所累積的豐碩果實。
此生，她以對三寶不動搖的信心及德行，降伏盜匪的貪欲，讓他們懺悔過往的盜竊行為，並有因緣在佛法裡重生、斷盡諸漏。此猶如磐石般不動搖之信，成為聖道的根基，亦是堆砌道果的基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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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動信第一女居士──卡提雅妮
Footnotes
- 迦梨（Kāḷī）被佛陀譽為「隨聞得信第一女居士」，請參閱第二冊第九章「世間首位證悟優婆夷」。
- 《經集》八頌經品•第766～975偈。「八頌經品」又稱「義品」。
- 「五斷」是應斷除的五項，指「五下分结」，即︰身見、戒取、疑、貪欲、瞋恚。斷除五下分結，即為阿那含聖者。
- 「棄五」是應捨棄的五項，指「五上分结」，即︰色愛、無色愛、掉舉、慢、無明。為證得阿羅漢果的聖者所斷除的煩惱。
- 「五種善」指「五根」，即︰信根、勤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。
- 「五著」（Pañcasaṅgā)，即：貪、瞋、癡、慢、邪見。
- 「四瀑流」，即︰欲、有、見、無明。
- 《法句經》第368～376偈。
- 《增支部》1集265經。巴利文為「Etadaggaṃ bhikkhave mama sāvikānaṃ upāsikānaṃ aveccappasannānaṃ yadidaṃ kātiyānī」。